在这个著名的独白里,提出的“在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中而死,和挺身反抗无涯的苦难并且扫清这些苦难这两种行为里,哪一种更加高贵呢?”令人深思。我们知道哈姆莱特的父亲被害,母亲再嫁,自己受到杀害父亲的仇人(他的叔父)的虐待,那他应不应该忍受叔父对他的暴虐行为并且最终被他杀害呢?还是和叔父展开斗争并且为父亲的被害报呢?在这两者之间,哈姆雷特一直都处于犹豫不决之中。关于这个问题,四百多年来,有许多不同的学派提出许多不同的观点。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亚笔下著名的人物形象之一,一个充满浪漫主义悲剧色彩的艺舞台术形象。哈姆雷特忧郁感伤,耽于幻想,回避现实,以及他的怀疑与犹豫,最终让他走向了悲剧的结局。“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的问题一再困扰着哈姆雷特,让他的复仇行动一再延宕。专注哈姆雷特性格的‘心理派理论认为, 哈姆雷特思想上的犹豫不决和复仇行动上的拖延耽搁是他自我矛盾的忧郁性格所致,很大程度上源于哈姆雷特的恋母情结。也有学者认为哈姆雷特是由于生性犹豫多疑,优柔寡断造成的;有的说哈姆雷特由于人性的弱点使得他该动手时不动手;还有的认为哈姆雷特本来就是一个胆小鬼。 鲁迅说过:“悲剧是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当哈姆雷特的美好的品质和人文主义的美好理想与黑暗势力碰撞时,哈姆雷特的理想开始变化。当父亲的鬼魂告诉他:“当我按照每天午后的惯例,在花园里睡觉的时候,你的叔父乘我不备,悄悄地溜了进来,拿着一个盛着毒草汁的小瓶,把一种使人麻痹的药水注入我的耳腔之内,那药性发作起来……我全身光滑的皮肤上便立刻发生无数的疱疹,像害着癞病似的满布着可憎的鳞片。这样,我在睡梦之中,被一个兄弟同时夺去了我的生命、我的王冠和我的王后……”此时哈姆雷特痛苦地喊着:“上天为我作证!啊,最恶毒的妇人!啊,奸贼,奸贼,脸上堆着笑的万恶的奸贼!”在这种突然降临的痛苦面前,他不仅恨他的叔父也恨他的母亲。此时,他嘱咐他的朋友们,要他们守口如瓶,“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唉,倒楣的我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哈姆雷特对于当时的黑暗社会有着清醒的认识,他说,丹麦是一所牢狱,整个世界也是一所牢狱。哈姆雷特说:“那是一个荒芜不治的花园,长满恶毒的秀草”,世界“是一所很大的牢狱”。这些意象象征性地告诉我们,上帝失落了,而魔鬼却活着,世界变成冷酷的世界,变成一个颠倒的时代。处于这样一个时代的哈姆雷特却是一个处于理想与现实中的矛盾人物形象,是一个人文主义者。一个复仇计划就这样演绎成了一次痛苦的思想突围。在这个突围的过程中,哈姆雷特不断的看到社会的黑暗,力图让自己融入这种灰暗的世界中去,用敌人同样的手段来对付敌人;但是人道主义与人文信仰却做着本能的抵抗。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思想冲突中,哈姆雷特进行着艰难的蜕变和抉择。最后哈姆雷特与罪恶同归于尽了, 这对他也许是一种解脱, 但终究让人感到深深的哀伤。通常, 我们把哈姆雷特的悲剧看成是一个命运悲剧、社会悲剧。但如果去深入了解一下哈姆雷特的心灵历程和性格特征, 会明显感觉到: 哈姆雷特的心灵、性格既有很大的超越性(相对于周围现实而言) , 又有很大的缺陷性。崇高的理想、广博的心灵、敏锐的眼光使他远远超出周围人物。但他的优点同时也混合着一些缺点: 在理想鉴照下对生活过于悲观, 对人性过于绝望, 滥用洞察力导致误解而不知;关键时刻耽于思虑, 错失良机, 等等。他更多地是像一面自身有黑点的明镜, 有时照亮了罪恶, 有时放大了黑暗, 有时则遮蔽了光明, 以至弄得自己的世界越来越阴暗, 心中的乌云越来越浓重, 结果愈益悲观。 哈姆雷特不具备一个王子及未来国王的气度和胆略。他是一个偏激和悲观的人物。他的言行在后来越来越游离于为父复仇的责任和重新夺取王位的社会责任。哈姆雷特在复仇中一再拖延,错过许多良机,比如在克劳狄斯忏悔的时候,他完全有能力有机会把罪恶的国王杀死,而他却以为克劳狄斯是在向神忏悔,这个时候杀死他不仁慈,会受到神的责怪。需要三思,等候一个更惨酷的机会吧,当他在酒醉以后,在愤怒之中,或是在乱伦纵欲的时候,有赌博、咒骂或是其他邪恶的行为的中间再杀他才算真正复仇,从中可以看出人文主义思想在哈姆莱特内心“To be or not to be”的挣扎,并成暂不复仇的理由,与其说哈姆莱特是软弱的,犹豫的,不如说他受人文主义思想熏陶太深,并执著于此。故而俄国著名批评家别林斯基就认为“哈姆莱特的意志软弱是表面现象,实际上他的软弱也是伟大而有力的”。这也正是《哈姆莱特》区别于一般庸俗的复仇故事的魅力所在,哈姆莱特拒绝愚蠢、盲目的行动,因为在复仇之外,他还担负着重整乾坤的责任,但他个人的力量又不足以实现这一切,于是就造成了他的犹豫延宕,惰于行动,空有思想。但即使如此,哈姆莱特依旧是个巨人,他有思想,并足以光辉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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